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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岁姑娘,传承百年非遗

发布时间:2022-08-05 14:27:24来源:

常开心(右)和常弘(左)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中新网北京8月5日电(记者 邢蕊 翟璐)北京花市社区博物馆内,年仅10岁的唐涵托雅正在给饱满的葡萄珠“上霜”。

她轻轻摇晃着铺满香灰的盒子,香灰立刻变得平整。然后,她拿起一颗细铁丝穿着的葡萄珠,在香灰盒里转一圈,紫色的“葡萄”就挂上了一层白霜,看着就像刚从葡萄架上摘下来那般新鲜诱人。

给“葡萄”上霜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奶奶常弘坐在旁边悉心指导,顺便把孙女上好霜的葡萄珠连接成串。上霜的步骤让唐涵托雅觉得痴迷。没过一会儿,她就对常弘说道:“奶奶,我上瘾了。”

常开心和做好的“葡萄常”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“我叫常开心”

祖孙二人正在制做的,是一种传承百年的料器——葡萄常。这是一种用玻璃制成的仿真葡萄,要经过吹珠、灌珠、上色、上蜡、柔霜等十五道工序。做好的“葡萄”,不仅外形逼真,捏起来还有一种紧实的肉质感。透过灯光,能看到若隐若现的“葡萄籽”。

以假乱真的“葡萄常”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2011年,“葡萄常”被国务院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一年以后,唐涵托雅出生,作为“葡萄常料器”的第七代传承人,她因此有了一个很欢喜的名字:常开心。

对于常开心而言,做葡萄常就像吃饭、睡觉一样,是生活中很普通但却又必不可少的一环。在她很小的时候,常弘就在为她营造一种沉浸式的氛围。

祖孙二人正在做“葡萄常”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前几年,常弘在北京郊区租了个农家院作为工作室。每到放假,她都会带着常开心过去住一段时间。她和妹妹常燕做活儿,常开心就在旁边玩儿。时间长了,常开心也开始上手做。

“就是玩中学,学中玩。不能把孩子抓过来,逼着她,那样她就烦了。”在常弘的熏陶下,常开心不仅不觉得反感,而且还对做葡萄“上瘾”。

制作葡萄常的过程,其实充满了危险。吹玻璃珠子时,要用特制的金属管蘸取高温熔化后的玻璃液,先吹出一段玻璃管,再用玻璃管蘸料吹成空心的玻璃球。之后,还要给玻璃球安“把儿”。葡萄珠的“把儿”是根铁丝,铁丝需缠上棉纸。装“把儿”是个技术活,力气太小,铁丝插不进去;力气太大,葡萄珠就会碎在手里,还可能划伤手掌。

葡萄珠子薄如蝉翼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染色的过程同样艰苦。葡萄珠要反复放在滚烫的蜡汁里沾蜡上色,使玻璃珠呈现出葡萄的质感。

常开心的年纪还小,需要用到火的危险步骤,常弘都不让她碰。“虽然不让她干,但她要看着我们怎么干。”

一串又一串,常弘经常一坐就是一天。有时候从吃完早饭开始,要一直坐到深夜。这个漫长的过程有些枯燥,有时常弘都需要塞着耳机才能熬下去。

玩游戏的常开心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但常开心天生就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孩子。她不怎么出去玩,做完作业以后喜欢在屋里打游戏。她还会把游戏中的片段录下来,剪辑成小视频发在抖音上。

常开心的房间里,摆着她捏好的各种泥人。有冰墩墩、雪容融、美人鱼、圣诞老人,还有送给属虎的奶奶的小老虎。

常开心捏的泥人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在常弘看来,常开心这种很强的动手能力,仿佛是刻在基因里的:“她从小就不反感(做葡萄常),而且对色彩、造型很敏感。”

“不能毁了葡萄常的名声”

作为传承人,常开心对这个头衔有着懵懵懂懂的理解:“就是要把老祖宗的东西传下去。”她或许还没有完全意识到,这三个字背后所蕴含的责任和压力。

葡萄常料器技艺起源于光绪末年,创始人本姓钮祜禄氏,名韩其哈日布。清政府国力衰竭后,原本靠俸禄为生的韩其哈日布,只能靠着卖一些泥陶果品摆件为生。后来,他又研究出了以玻璃为原料的葡萄和瓜果摆件。

料器“葡萄常”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慈禧太后60岁生日时,民间进贡许多物品,其中就包括韩其哈日布做的葡萄。慈禧看到玻璃葡萄大为赞赏,特赐名号“常在”,还赏了块“天億常”的牌匾,允许回家开店做买卖。生意做大之后,“葡萄常”的美名传遍京城。

经过七代传承,“葡萄常”至今有上百年历史。从诞生到现在,“葡萄常”经历过繁荣、衰落到复兴的轮回。2003年,常弘和妹妹常燕一起重拾起这门濒临失传的技艺,同时也在思考如何把它传承下去。

其实,“葡萄常”的手艺并非不能外传。新中国成立后,常弘的老姑奶奶们招收过一批外姓徒弟:“很多人都说我们家有秘方不说,其实没有,五几年的时候就都公开了。”

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常弘,像剪纸、国画之类的艺术都有各自的分支,为什么“葡萄常”就是一根“独苗”:“要是有一个像我这样会手艺的人就好了,我们可以相互促进。”

料器“葡萄常”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作为第五代传承人,常弘并不以“葡萄常”谋生。或许,正是因为做“葡萄常”很难成为一份有着稳定收入的工作,常弘想招一个外姓徒弟很难。

最近几年,她一直在思考,如何让“葡萄常”与时俱进,又如何在保留传统技艺的情况下进行创新?

前几年房地产大火的时候,不少大老板都来找常弘,想对“葡萄常”进行改良,然后批量化生产。有人提出在玻璃珠里加LED灯泡,或者用黄金做葡萄叶子。

常弘想了很久,也想不出来这种“葡萄常”是什么样子。最后,她拒绝了这些提议。“我不反对创新,我是怕把葡萄常的名声给弄坏了。有些东西一定要原汁原味地保留下去,这才叫遗产。”

时至今日,常弘都没有找到那个创新的点。她觉得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把传统保留下去,把根基打好。至于未来“葡萄常”的传承之路将走向何方,就要靠常开心来把握了。

“把葡萄常传给我的学生”

9月份就要升入五年级的常开心,也有着小孩子特有的天性。她“嫌弃”奶奶管她打游戏,有时候也不爱写作业,平时也会和奶奶顶嘴。

采访当天,常弘让常开心示范一下如何使用新买的平板电脑。正在玩游戏的常开心不愿意挪窝,奶奶念叨了很久,她才不情愿地行动起来,还嘟囔着:“我就烦您这样。”

常开心为学生党加油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拿起画笔的常开心,在平板电脑上画了一个大大的“迷之微笑”,还写下了一句话:“咱就是说,终于放假了,但还是有很多作业等着我们。所以,学生党们加油!”

除了做“葡萄常”,常弘也给常开心报过不少兴趣班。舞蹈、钢琴、围棋……这一圈儿学下来以后,常开心还是最喜欢画画。她的书桌前贴着一张小纸条,上面写着:“唐唐,别偷懒,你要考央美的,加油!”

常开心的小目标。中新网记者 翟璐 摄

考中央美院,是常开心八岁时定下的目标。她的姨奶奶,也就是常弘的妹妹,是一名美术老师。常开心说:“长大后我也想当一名美术老师,然后把‘葡萄常’传给我的学生。”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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